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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汤小细鱼

作者：开心

2018-10-18 13:58:21

在饭馆吃饭，很多人都会点一个小杂鱼锅仔，说是野生的，味道纯正。也许是心理作用吧，想当然的就认为那是野生的，吃了也就觉得又鲜又美。其实吃的人心里都清楚，现在的池塘里还有野生小杂鱼吗？

每每这时候，我都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米汤蒸小杂鱼来。在食物不充足的年代，大鱼大肉是所有人的向往，那是很难得到满足的。吃不起大鱼大肉的人家也有办法，就是吃那不值钱的小杂鱼。在我们家乡，小杂鱼被叫做小细鱼。小细鱼不像大鱼生活在深水河或塘里，水沟田沟里都能捞得到，只要有水的地方，都会有小鱼小虾，也就有小孩子在捉鱼。我们小时候，上学之余除了扒柴，就是在水沟里捉鱼虾，再穷苦的人家都不缺小细鱼吃。

那时的小细鱼真正的是小杂鱼，有泥鳅、鳑鲏、参条、油葫芦、虾子、小鲫鱼、刀鳅等等。好多人家长期就是靠这些小细鱼支撑着餐桌。小细鱼捞多了，母亲们都会把它们晒成鱼干，以备无菜之需。一般人家都是用盐腌后再晒，晒干了好保存。我的母亲不是那样做，她说，盐腌过的小鱼不鲜，刺硬，味道差。她说，应该把小细鱼晒成“淡坯”，她有一套晒“淡坯”的方法。

母亲把小细鱼洗净，拿到太阳里晒一下，晾干了水分就行。下一步，就是把锅烧红，用油一擦，然后把小细鱼铺在锅里，用她的话说：用小火慢慢“锻”（也就是烤），不要烧糊，“锻”得半干时，轻轻的翻个身，再“锻”。“锻”到两面成金黄色，起了壳子，关火。冷却后的小细鱼已变硬，这时候轻轻的盛起，放在筛子或者簸箕里端出去晒干。这样的“淡坯子”杂鱼干，实际上已经半熟了。

“用饮汤（米汤）蒸出来最好吃，味鲜，连刺都酥。”母亲的这句话无疑就是这小细鱼的制作精髓。值得一说的，是我家的小细鱼，从来不下锅煮。母亲在烧饭之前，抓一把细鱼放在一只大碗里，加上姜末、辣椒糊、蚕豆酱、盐等作料，待饭锅烧开后，舀些米汤放入细鱼里搅和一下，再放在米饭锅里蒸，饭熟了，鱼也香了。蒸出的细鱼，不碎不散，保持着原有形状。

掀开锅盖，饭香，鱼香，满屋充满奇香。母亲还在小细鱼上撒一些香葱，那才叫诱人呢！没有味精，没有辛香料的刺激味，更没有现在鱼肉类那种氨水似的饲料气味。鲜，咸，辣，香，可想而知是怎么刺激人的味蕾。每次餐桌上有了这碗米汤蒸细鱼，母亲都会说：“今天又要多耗半升米了！”虽然心疼多“耗”了米，但看到儿女们吃得那样热火朝天，母亲还是笑在脸上，喜在心里。尤其是那蒸细鱼的汤水，经常被我们姐弟几个抢着拌饭吃，当年那可是人间至味啊！

母亲在柴火灶上用米汤蒸小杂鱼的做法，我们认为她是为了省功夫省柴禾才那样为之。现在想来，那可能就是母亲的一种创新作品，或许她是经过了多次试验，才有了米汤和鱼干的结合所产生出的那样绝妙口味。

这些廉价、简朴的乡野味道，在那肉食缺乏的年代，竟成了我们家人的美食。虽然端不上台面，却美好了我们全家人的生活，营养了我青少年时期的身体。至今在我的味蕾深处，仍是一道不可复制的美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