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篙瓜”是安庆人对茭白的叫法,茭白是我国特有的水生植物,禾本科,盛产于江南一带,与莼菜、鲈鱼并称为“江南三珍”。茭白古称“菰”,据《尔雅》记载:“邃蔬似土菌生菰草中。今江东啖之甜滑。”《本草纲目》云:“江南人称菰为茭,以其根交结也。”李时珍道出了茭白名称演变由来。‘茭’古音读‘gāo’,因茭白其形若瓜,果实可做水果生吃,故安庆人称茭白为“篙瓜”,以‘篙’易‘茭’,因‘茭’后来读音变为‘jiāo’,叫“篙瓜”非敝乡土音之故,实是安庆方言保留了古读音。
据《礼记》记载:“食蜗醢而菰羹”。菰羹就是菰米饭,周朝已用茭白的种子为粮食,它的种子称作菰米或雕胡。古人把菰当作粮食作物栽培,是六谷(稌、黍、稷、粱、麦、菰)之一。李白曾借宿在今安徽铜陵县南五松山下的一位姓荀的老农妇家,受到了主人进雕胡饭的款待,诗仙有感而发:“我宿五松下,寂寥无所欢。田家秋作苦,邻女夜舂寒。跪进雕胡饭,月光明素盘。令人惭漂母,三谢不能餐。”苏轼有《水龙吟》:“岸遥人静,水多菰米”。陆游有《邻人送菰菜》:“稻饭似珠菰似玉,老农此味有谁知”及“湘湖烟雨长莼丝,菰米新炊滑上匙”诗句。历代诗人文豪吟咏茭白之作,灿若繁花。据南宋罗愿所著《尔雅翼》“菰首者菰蒋三年以上,心中生薹如藕,至秋如小儿臂。大者谓之茭首,本草所谓菰根者也,可蒸煮,亦可生食。其或有黑缕如黑点者,名‘乌郁’”。《尔雅》成书于秦汉间,可见当时除用茭白种子为粮食外,已用茭白为菜,菰慢慢由粮食变成蔬菜。随着明代玉米从国外引种,玉米代菰填补六谷之缺,所以安庆人唤玉米为“六谷子”。
菰粮蔬之变,不是古代农产业结构优化,而是大自然的造化,因菰的花茎感染上了黑粉菌,黑粉菌阻止其开花抽穗结籽,并刺激菰细胞增生,使茎部不断膨大,从而形成了肥大的嫩茎。这种纺锤形嫩茎,就是后来作为蔬菜食用的茭白。茭白分夏秋两季面市,因其生于水泽,借得水之灵气,出落得鲜嫩水灵,色泽清淡,新鲜可人,惹人喜爱。茭白是江南水乡人爱食的美味佳疏,其味脆滑嫩柔,微甘清香,清远隽永,味道鲜美,不仅具有营养价值,还有解毒利尿之功能,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,茭白具有“解烦热,调肠胃”的药效。
茭白烹调方法简单,荤烹素调均可。茭白品如其名,宜与其它食材搭伙为伍,不会先声夺“味”,盖其它食材之味,以显己味之美,反以己之白衬托它菜之艳,品行 “高洁”。篙瓜炒肉片、篙瓜炒肉丝、篙瓜炸酱都是安庆家常菜蔬。烹制篙瓜方法虽然简单,但是刀法有讲究,首先用刀削去皮,无论切丝切片,都必须整条斜切,先斜切片,摞搭起来,再斜切成细丝。这种切法比先把条切成段,再直切成片或丝要嫩的多。篙瓜根部可做炸酱,将篙瓜根用水煮过切成丁,五香豆腐干子也切成丁待用,猪肉切成丁,肥肉先下锅炒出油后再放瘦肉丁,加入安庆名优特产胡玉美豆瓣酱,将以上配料放入炒熟即成香美下饭菜。篙瓜还可以和五花肉一起油焖红烧,篙瓜饱吸肉汁,不腻可口。篙瓜作为时鲜菜,家常做法很多,不胜枚举,都是佐酒下饭佳肴。
写到这里,白苓涧人还是为茭白叫屈。西晋的张季鹰,因秋风起而思念故乡吴中的菰菜、莼羹和鲈鱼脍,曰:“人生贵得适志,何能羁宦数千里,以要名爵乎?”竟至弃官南归,这段掌故被浓缩成四字成语“莼鲈之思”,莼菜、鲈鱼名闻天下,人们只知其二不知其一,菰菜鲜为人知。好在安庆人待茭白不薄,称茭白为“篙瓜”, 意味茭白品格高,顶呱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