架上累累悬瓜果,
风吹稻海荡金波。
夜静犹闻人笑语,
到底人间欢乐多!
手机里播放着这段经典的黄梅戏《牛郎织女》中的唱腔,不由得回想起牛郎织女中的情节画面。当想起牛郎的嫂子左手一个馒头,右手一个馒头,左边咬一口,右边来一下,这滑稽的表演令人捧腹。好吃也不至于如此吧?
馒头是北方人的叫法,我们那里叫发粑。
小时候最喜欢吃发粑了。
最早的记忆中,发粑是用石磨磨粉的。
那时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盘石磨,用来粗加工各种食物。
虽然大队里有个加工厂,加工稻子和小麦,但人们只会去加工稻子,小麦的加工费太贵,人们还舍不得去加工。
那时候的农村人除了种田种地,没什么别的事做,又没电视看,下雨天就是在家磨粉的时间。
那时候我也还没多大,比家里磨档子高不了多少。每次磨磨都是在中间凑热闹,夹在父亲和大哥中间,挂在磨档上,其实没出多少力气。
磨了整一下午,黄昏时分终于歇了。母亲用筛箩子把麦粉筛过。好吃的我便开始缠着母亲,要发粑吃。
那时候粮食还不那么充足,这粉磨出来主要还是用来搞糊汤吃的。发次粑要用去几餐糊汤的面粉,所以想吃粑并不那么容易。经不住我的软缠硬磨,母亲终于答应了。
晚饭后,涮洗完毕。母亲便将脸盆洗净,舀了两升麦粉加水揉制成面团后,放到锅台边上,盖上锅盖醒面。
第二天清晨还在睡梦中,便被母亲叫醒:"小毛呀,快起来去打些粑叶子回来,要吃粑也要帮忙做点事情。粑叶打回来后到塥沟里洗干净拿回来!"
有发粑吃是最大的动力,我一改往常拖拉的习惯,飞快地穿好衣服,连跑带跳地跑向菜园地后面那块地坝上。
这里有几棵粑叶树(青树皮树,外皮绿色,可作制绳原料)。我扳弯树枝,捡那些无虫眼的好叶片摘了十几片。
塥沟边上,早起洗衣服的人真不少。看见我摘了粑叶,知道早餐肯定是发粑,纷纷拿我开玩笑,这个说:"小毛呀,早上发粑我去吃几个照吧!"那个也说:"等会我们洗完衣服都上他家吃粑去哟!"
年少的我生怕这些婶娘嫂子们真去我家吃粑去,赶紧洗好粑叶,跑回家了。
母亲在家已把昨晚揉好的面团加了些碱粉,还放了些糖精,再次揉了很久。
我把粑叶放到锅台上。母亲又吩咐我,去把锅笼里加柴烧着了。母亲找来发粑专用的竹制粑折子,冲洗干净放到锅里,倒进一瓢水,放上粑叶子。然后把面团搓成小粑状放在粑叶上。做满一锅后盖上锅盖,锅盖周围还盖上湿毛巾。
二十分钟后,我便闻到那久违的粑香味。
停火后稍焖片刻,母亲便揭开锅盖。满满一锅微黄的发粑跃入眼帘,母亲用筷子把粑一个个地分开,我顾不上烫手,在锅里抢了一个便吃起来。粑香中带着糖精的甜味,真的好吃!边吃边还把眼睛朝门口看去,生怕那些塥沟边洗衣服的婶子们来我家吃粑。
母亲微笑着骂道:"好吃鬼,别把嘴巴烫着了!"
这时父亲和哥哥们都做了一早的农活回家了。看到不是常吃的糊汤,他们的脸上也都挂着笑容。
母亲把锅里的粑全部拿出来,放到一个盆里,然后再放上粑叶,把剩下的面团继续蒸熟。
然而接下来母亲的举动,令我非常不高兴!
母亲把这锅蒸熟的发粑用粑叶分成二个一包,然后嘱咐我,把这一起送给大婶家,这一起送给小婶家。左右邻居家家有份。
满脑子的不高兴,但是还得送呀,于是我强作欢颜,挨家给人送发粑了。
邻居们见我送粑去,都说:“把粑送我们了,你家还有吗?”我抢答说:"还有许多呢。"心里却想:哎,好不容易发了次粑,又只吃得上几个了!
小时候的我真的是那样想的。其实当时的邻居之间关系非常融洽。彼此之间有啥好吃的都忘不了送给邻居们尝尝,谁家有点什么事需要帮忙,只要大家看到了,不用招呼都会去搭把手。
如今城里人的生活,对面是住着谁都不一定全认识。
很怀念那些吃发粑的日子,就如那粑香,带着丝甜味。